第二十七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(1/3)


  离开桃林的李山河背负剑匣,缓缓向昆仑派的天台走去。他银色的白发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,被寒风吹动着。
  那瘦弱的身影,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。那个最曾心疼他的女子早已离世,那位平日里爱和他争斗的师兄也不再随行。还有那个将自己含辛茹苦,抚养成人的师父陆齐光,如今又得了失心疯,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。此刻的李山河,背影显得孤寂而凄凉。
  通往后山天台的路他已整整走了十六年,但唯独今日,他感到这一次是如此漫长,走了很久很久,仿佛隔了一个春秋。
  当他终于跨上最后一级台阶,看到天台上那个在风雪中挥剑的男子,李山河的心不禁猛烈颤抖。
  陆齐光站在天台上,舞动着手中长剑,身姿高挺,剑气凌厉。洁白的雪花纷纷飘落,铺盖在这位男子青色道袍上,他手握长剑,剑身仿佛与飞舞的雪花融为一体。
  每一次挥剑,雪花如碎片般在他的剑前散开,尚未散去的余音已被下一招吞没。剑招之间,天地仿佛凝固,只留下他与风雪的对峙。无论寒风怎么咆哮,他不为所动,专注沉浸于剑道的境界。
  雪花飘散,他的姿势却不动分毫,犹如在雪幕中舞蹈的剑神,将尘俗世故尽皆抛诸脑后。
  “师父!徒儿不孝!”李山河再也无法控制情绪,跪倒在地,向他大声呼喊。
  然而,面前的男人似乎未曾听见,只顾着挥舞手中的长剑,每一招每一剑,在风雪之中洋溢着天然的姿态。
  自从那场战斗之后,这位男人因筋疲力尽而昏迷不醒,再次苏醒时,却染上了世间罕见的失心疯症。李山河一度竭力医治,然而一切都毫无效果。
  如今的陆齐光,除了在天台上持续地挥剑,已经对其他事物一无所记。对于昆仑派的众人,他也已全然不再记得。
  也许,在那个男人筋疲力尽前昏迷的那一刻,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人已经惨死在那双刀之下。就像李山河后来所说,或许那场战斗已成为师父最大的心魔,将他困在无尽的痛苦之中,无法苏醒。
  然而,对于像失心疯这样的疾病,即便是昆仑山神医百草子的徒弟李山河,也感到束手无策。李山河困惑不已,明明掌握了师父百草子的医术,却无法治愈陆齐光的失心疯。
  “山河……学医之道何其漫长,这条道应是永无止境,岂可做井底之蛙止步不前。为师此行远游,是见自己,是见天地,也是见众生,更是追求医道上面的无止境。”这一刻,李山河才明白当初师父百草子说得那番话。
  看着眼前这个一袭道袍,不断挥舞长剑的男人,李山河自言自语道:“师父,您当初说要下山远游追求医道,是否早已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,徒儿的医术并不能将这种失心疯的病给治好?”
  李山河在昆仑山修行了整整十六年。如果说百草子是传授李山河医术的师父,那么陆齐光便是抚养李山河成人的引路人,甚至可以称之为慈父。当李山河还是襁褓之时,这位当初年少的昆仑派小师弟陆齐光便开始悉心照料他,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呵护。
  对于这个如师如父的男人,眼下却是再也认不出自己了,李山河的心里如同刀绞一般疼痛不已,就像要窒息了一般。
  “师父,沈师伯和雪月姐,他们终于在一起了。遗憾的是您不知道,不过没关系,刚刚山河已经在桃林帮您一起向他们祝福过了。师父,就连那么笨的沈师伯,如今都已经把雪月姐给追到手了,师父您也该醒来了吧?”李山河跪在雪地里,对着陆齐光不停地倾诉道。
  “师父,如今沈师伯和雪月姐都不在了,这昆仑山上徒儿就只剩您一个亲人了,徒儿真的好想陪在您的身边,一直照顾着您,就像您小时候照顾我一样!可是师父,徒儿不想让您再为我身处险境了,也不想再让那些师兄们因我而枉送了性命!即使今日这一别,咱们师徒俩可能就是一生了,但是只要师父您安然无恙,昆仑派不再有杀戮,那便是最好的!师父,刚刚徒儿私下做主,已经当着二位长老的面和昆仑派断绝了师门关系,就当是山河最后再任性一次吧!”李山河泣不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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