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面 2(1/2)


  由于出身双教师家庭,从小时候起,大林的功课就被爸妈给看得死死的,压力也比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要大上不少。
  我还记得,小学那会儿的课间,大多数孩子都在教室里或者走廊上跑来跑去、嬉笑打闹,而他却始终坐在座位上看书,跟个书呆子似得。
  因为这个行为,刚入学的时候,还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特别喜欢捉弄他。而坐在他正前方的我,由于看不惯他们欺负这个高高胖胖、但又斯斯文文的家伙,时不时的就替他出个头,于是,用当年的流行语来说,我俩就成了“死党”。
  由于我们所住的小区正好只隔着一条马路,所以平时上下学,我们就一起来一起走,无话不谈。
  现在回想起来,当年大林对我抱怨最多的,就是他爸对他的严苛。
  “我爸让我今天背《测嘶飙》(《出师表》)。”
  “《测嘶飙》是什么东西啊?”
  不熟悉吴语方言的同学,不太能理解上面的这个梗。我给大家解释一下,“出师”这两个字在读音上,和上海话里“尿尿”很类似。“飙”是什么意思,也不用我多说了。合起来就给人一种滋得很远的感觉。
  可那会儿我们才读小学两年级,我哪儿知道什么《出师表》啊?那可是要到初中才学到的东西,所以也就被他说得莫名其妙。
  “就是诸葛亮写的一篇文言文。一千多个字。”
  一千多个字,好家伙,我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。要知道,小学二年级那会儿,我可能认都不认识一千多个字。
  以上的这段对话,属于我和大林的日常。他总是能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,说出很多超出我认知的东西。
  当然,在我看来,他身上那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,不仅仅是因为哥们远超我们的知识储备,更因为他天天脸上的苦相。
  在大林父亲的眼里,爹妈二人都是大学生,那这个儿子生在改革开放新时代,物质条件这么优渥,必须要“更上一层楼”才行。所以,自打大林认字开始,也就开始了痛苦而又漫长的求学道路。
  但毕竟那会儿他只是个孩子,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,也不敢轻易忤逆父亲大人的意志。所以,小学加初中的这九年时间里,我的这个好哥们,切实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。孩子应当有的童年时光,对他来说,完完全全是缺失的。
  不过,也正是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,从小学到初中,他基本没有掉出过年级前十,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优等生。而我这个他唯一的好哥们,在他的耳濡目染下,虽然没有那么出色,但好歹也能排在上游水平。
  大林和父亲的隔阂,起源于中考那会儿。
  我们读书的时候,上海这边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,都是先填志愿后考试,说难听点,就是你必须得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认知,且需要发挥得异常稳定,不然很有可能就会遭遇“滑铁卢”。
  所以,绝大多数同学都是按照自己的真实水平去填报志愿。像我那时候,就基本上是把宝山区排名第三的一所市重点高中当成了自己的目标。因为我很清楚,第一第二那两所学校虽然离我家很近,但奈何能力不够,不能硬考啊!
 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,明明可以直接保送到最好的高中的大林,却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,主动放弃了保送名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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